1 成功的几率很小,但我胜券在握

人们通常依赖内部视角做出重要决策,其恶果都是可以预见的。他们并不是粗心大意、缺乏经验,更不是故意为之。在以上三种错觉的鼓励下,多数人都认为自己做出的是英明正确的决策,并且结果会令人满意。

年复一年,企业并购都是全球业务,交易金额高达万亿美元。为了获得战略优势,企业会花费大量资金对公司进行识别、收购与整合。毫无疑问,达成交易的意图是美好的。

但现实是,大多数并购并不能为收购公司的股东创造价值。事实上,当并购发生时,收购方的股票2/3的时间都是下跌的。

2008年7月,陶氏化学公司(Dow Chemical)收购罗门哈斯(Rohm and Haas),陶氏CEO把将其描述成“优质的海滨物业”。这场竞购战促使价格溢价,陶氏不得不付出的74%的溢价。然而,陶氏CEO认为这是“把陶氏打造成利润增长型公司的决定性步骤”。当交易公布时,陶氏的股票价格应声下跌4%,这笔交易也成为收购失败造成巨大损失的案例之一。

为什么大多数公司在收购时不会增加价值?基础数学就能解释。对买方来说,价值的变化等于以下两者之差:

  • 合并两家公司造成的现金流量的增加(协力作用,synergy)

  • 收购所支付的超过市场价值的金额(溢价,premium)

显然,公司希望所得的收益大于所支付的价值。如果协力作用超过溢价,买方的股票价格就会上涨,反之则会下跌。

对于陶氏来说,协力作用的价值低于所支付的溢价,股票必然下降。陶氏CEO激情四射的豪言壮语,只能代表内部视角的特征。

2 碎片化的传闻信息,不能作为决策依据

我父亲晚年时,整天抱着收音机听广播。当他听到什么疗效神奇的“灵丹妙药”时,都会要求给他购买。如果偶有不从,他都会用拐杖跺地,骂道:“不孝啊!”

不需要任何调查,就知道那些“灵丹妙药”不会有什么效果,广告信息再多,也不能成为决策依据。但是“怕死之心”人皆有之,而中国传统指责的“不孝”相当严厉。你能跟老人解释采用外部视角的科学思维吗?我只能祈祷父亲快点好起来。但是,即使考虑到安慰剂效应,“祈祷”终归并不是一种有用的策略。

长期以来,“家长模式( paternalistic model)”支配着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医生诊断病症,然后选择最适合病人的治疗方法。

但现在,病人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都想要参与决策。于是,医生不得不和病人讨论各种疗法的优缺点,然后共同选择最好的治疗方案。研究表明,参与治疗决策的病人对医疗更加满意。但研究更显示,病人经常会做出并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

这是由于,病人往往不能考虑到外部视角。研究发现,如果一种疾病有两种疗法,一种是效果明确的控制疗法,一种是包含某些积极、中性或消极传闻的疗法,病人会更相信传闻。当一种疗法与失败病例相对应时,即便治疗效果可达90%,病人选择这种疗法的概率也不到40%。 相反,当一种疗法与成功病例相关、但效果却只有30%时,却有80%的病人选择这种疗法。

病人获得信息和参与决策是好事,但他们却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他们主要依赖传闻信息,从朋友、家人、互联网和大众媒体获得支持,这显然不是科学的证据。

3 在预算之内准时完成项目?也许下次可以

如果你做过项目,无论是装修房子、还是给客户开发IT系统,甚至只是如期完成任务,你就明白:预计项目所需的时间和成本是非常困难的,一般都会低估时间和费用。

为什么出现这种“计划谬误(planning fallacy)”?还是内部视角在作祟。大多数人都会想象如何完成任务,很少有人结合考虑自身和他人经验,按照基本概率进行思考、制定计划表。

没有项目不超预期、超预算,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其根源在于计划时内部视角所造成的过于乐观的预期。

在工作中,它会表现为一种盲目乐观主义,例如:开发新产品所需的时间,并购协议的成功概率,某股票投资组合优于股市大盘的可能性。

在生活中,你同样会显现这种现象,比如:你认为自己7岁的儿子注定会获得大学的体育奖学金,你知道游戏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影响,你明白改造厨房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成本。

5 如何在决策中引入外部视角

如何规避内部视角,在决策中引入外部视角?四个步骤:

  1. 选择参考案例

    找到一组情境、或一个参考类型,其适用范围要广泛到足以具备统计学意义,但也要有一定的限定性,以便用于分析你所面临的决策。

    以兼并收购为例:在多数并购案中,收购公司的股东都会赔钱。但仔细观察相关数据就会发现,与股票融资的大额溢价交易相比,市场对现金交易和小规模溢价交易的反应更积极。因此,通过了解什么交易趋于成功,公司可以提高从收购中获利的机会。

  2. 评估结果概率

    选择参考案例后,就要仔细分析一下成败的概率。研究一下概率分布情况,并认真观察平均结果、最常见的结果以及极端的成功或失败。例如,与“大布朗”情况相同的赛马,只有不到1/6赢得了三连冠。

    一位学者患有罕见癌症,50%的罹患此病的人只能活8个月,好比被判了死刑。但他很快意识到,虽然一半患者在8个月内死亡,但另一半能存更长的时间。他患病时相对年轻,很可能会成为幸运的后一半。因此,他赢得了大量时间,又活了20年。

    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功与失败的比例相当稳定,那么参考案例的有效性就更好。如果系统的属性发生变化,那么根据过去的数据做出的推论就有可能造成误导。例如,理财顾问根据历史数据提出的建议,往往会以失败而告终。

    在有些系统中,微小的扰动可能会引起大规模的改变,因果关系难以确定,因此借鉴过去的经验会更加困难。例如,由电影、图书等拳头产品驱动的产业,预知结果是相当困难的,因为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影响,这天然是一种不可预知的现象。

  3. 做出预测

    基于参考数据和成败概率,你就能够做出预测了。注意,你的预测很可能会过于乐观。

    有时候,当你找到正确的参考案例时,你发现成功率并不是很高。因此,要想提高自己成功的机会,你就必须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对于愿意打破传统的人来说,外部视角可能会带来更多的胜利。

  4. 对预测进行评估和调整

    你能否正确决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试图预测的事情。例如,天气预报能够很准确地预测出明天的温度,而图书出版商很难选出畅销书。

    成功预判的记录越差,你就越应该调整自己的预测,使其趋向于平均值。当因果关系明确的时候,你就可以对自己的预测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