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赶飞机,某童鞋非要起床送我,为此他一夜没睡好。我预约了一辆车,他着急地催我赶紧打电话,问司机到了没有。他说,如果司机晚到,我就可能赶不上飞机,这是唯一的变量。

我告诉他不用担心,世界本来就是由变量组成的。

我们生存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性构成了一个复杂系统。虽然,司机没有迟到、一路畅通无阻,我比预期更快到达机场,并利用“地形”和设备超熟悉的优势,穿越早间机场鼎沸的人流,很快就过完安检,富余一小时“额外赚到”的时间,但这不等于说,司机是否准时是唯一的变量,还存在巨多的可能性:司机是个新手;车有可能出现故障;虽然不堵车但未必不会有车祸……

为了活得舒服,我们总是期望一帆风顺、一路顺风、四平八稳、万事如意。如果司机没有迟到,我就能顺利登机,就等于说:世界是一个确定的系统,输入一个变量,系统就会输出固定的答案。

我们是这样学习的,生活就是这样教给我们经验的。1+1 一定会等于 2;方程 ax2+bx+c=0 有标准的正确答案;按一下开关,灯就会亮或灭;你掐孩子一下,他肯定会疼;你看见老鼠尖叫一声,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你吓一跳……

于是我们相信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我们喜欢喝努力就会成功之类的鸡汤。我们忘记了努力半天却考试不及格,“邻家的孩子”成天玩儿却考了满分。我们付出了 N 代人的生命、几百年的时间,中国还是落后、中国人还是病夫,民主与自由仍然是梦呓和敏感词。

前两天弄了篇文章,解释了一下《当我说“世界是你眼中的世界”,我到底是在说什么?》。其中,我不留神露了点怯:我借用了我并不懂的量子力学概念。然后就有人留言说,薛定谔的猫,要么死、要么活,必居其一,绝不可能是既死又活。

量子力学原本是研究微观世界的,薛定谔为了证明宏观世界中量子力学不成立,构想了“薛定谔的猫”思维实验,不成想,却由此证明了,在宏观世界量子力学同样正确,经典力学不过是量子力学在宏观条件下的近似。

但是量子力学与经验和常识太不吻合,我们可能会觉得量子力学是诡异的、自说自话的奇谈怪论。就好比:我在家中何处是不确定的,你看我一眼,我就突然现身于某处——客厅、餐厅、厨房、书房或卧室都有可能,而在你看我之前,我像云雾般隐身在家中,穿墙透壁到处游荡。

所以有人说,如果你一接触量子力学,你就能接受它,那么你的理解一定是错的。

经典概率论认为,薛定谔的猫,死和活的概率各为 50%,但随机数学告诉你,此猫死和活的概率,从 0% 到 100% 都有可能。设二者分别用 Ψ1 和 Ψ2 表示,则依据量子力学,薛定谔的猫的状态叠加为:

Ψ=c1Ψ1+c2Ψ2

其中:Ψ 称为态函数,态呈线性叠加;c1 和 c2 为常量。

通俗地说,Ψ 就是薛定谔的猫“既死又活”的状态。

很显然:毒气放出来,猫就死掉了;毒气没放出,猫就还活着;人只要打开一看,就能知道猫或死或活必居其一。这就是经典力学准确之处,也是符合我们经验和常识的地方。

但其实仔细想想,你也是能够理解量子力学的。比如,我们常说“活在当下”,但是当你说“活在当下”时,当下已经过去,你没有办法留住当下,正如你抓不住昨晚的梦。又比如,我们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而事实上,明天和意外都会来,但是在某个确定的观察点,要么明天、要么意外——和薛定谔的猫一样。

所以我不准确地说:量子力学是关于不确定性的科学,状态是一种可能性,态叠加是多种可能性的组合。

或者说,世界是由不确定性构成的,我们每天做的,无非是把不确定性变成可能性,并努力将可能性变成事实。其实原理很简单啊:只要你一观察,态叠加就坍缩成一个确定的状态,要么死、要么活。莎士比亚曾经提问说:活或者不活,这是一个问题。量子力学告诉你,活或死,它不是一个问题。

这时候,“付出总有回报”、“努力就能成功”,就有了正确的诠释:你的意识,是将不确定的“客观”世界变成“你眼中的世界”的唯一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