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音乐+美酒,真有好事

想象这样的场景:你漫步在超市的走道里,看到货架上陈列着法国和德国的葡萄酒,价格和质量大致相当。你迅速比较了一下,把一瓶德国葡萄酒放进购物车,然后继续蹓跶。你付款之后,一名研究人员跑过来,问你为什么要买德国葡萄酒,你提到了价格、酒的干度,还有能更好地搭配的饭菜。

接下来,研究人员问你是否注意到了正在播放的德国音乐,它是否对你的决策产生了影响。和大多数人一样,你承认听到了音乐,但认为音乐与你的选择无关。

其实这个场景并非完全想象,它来自于一项实地研究。在试验中,研究人员把法国和德国的葡萄酒并排摆放,旁边还插上小国旗。在两个星期中,研究人员交替播放法国手风琴音乐和德国式小酒店乐曲,并对结果进行观察。当播放法国音乐时,法国葡萄酒的销量占77%;当播放德国音乐时,消费者选择德国葡萄酒的概率为73%。音乐对塑造购买过程产生了巨大影响。

但是,购物者并不这么认为。虽然他们承认音乐使他们想到法国或德国,但86%的人否认音乐对他们的选择有影响。

这项研究结果揭示了的第一个错误:人们相信自己的决策与经验无关

事实上,此实验是“启动效应(priming effect)”的实例,心理学家将它定义为“当前情境偶然激活的知识结构”。也就是说,经由感官进入意识的事物,能影响人们的决策方式,即使在逻辑意义上似乎完全无关。

启动效应绝不局限于音乐。研究人员通过让被试接触词语、气味和视觉背景,实现了对其行为的操纵。例如,研究表明:

  • 接触到与老年人相关的词汇后,接受启动的被试走路的速度比看到中性词语的被试慢了13%。

  • 接触多功能清洁剂气味,可以促使实验被试在嚼脆饼干时更好地保持环境整洁。

  • 被试浏览描述两种沙发款式的网页,当他们看到蓬松云彩的背景时,就会比较喜欢更舒服的款式,而当他们看到硬币的背景时,则会喜欢比较便宜的沙发。

如果你在朋友聚会上提到启动效应,很可能就有人聊到潜意识广告,比如在播放电影之前亮出某个软饮品牌或食品的广告,以此来刺激优惠销售。这个方法其实作用不大,因为启动情境和情境目标之间的关联性太弱。你坐在电影院,你的情境目标是看电影,而不是选择一个软饮品牌。要想让启动效应起作用,关联性必须足够强大,必须能够触发行为。

 

3 默认选项改变你的选择

你支持器官捐赠吗?你同意成为捐赠器官的人吗?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第一个问题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所在的国家。

为什么这么说?以德国和奥地利为例。这两个国家比邻而居,但是,只有12%的德国人明确同意捐赠自己的器官,而几乎100%的奥地利人都表示预先默认同意。

区别在哪里?在德国,你必须选择加入(opt in),成为捐赠者;而在奥地利,你必须选择退出(opt out),避免成为捐赠者。同意人数比例的差距,主要与默认选项有关,而不在于对待捐赠的态度。这种区别,可以转换成挽救生命:在选择退出的国家,实际器官捐赠率明显较高。

捐赠者统计结果,指向了第二个错误:人们在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策时,不会考虑选项是如何设计的

在现实中,许多人只是遵照默认选项行事。在各种选择中,默认选项都起作用:从手机铃声等不太重要的事情,到金融储蓄、教育选择和医疗方案等关键问题,无不如此。

选择陈述与最终决策之间的关系,可称为“选择架构(choice architecture)”。仅仅采取为别人安排选项的方式,你就可以轻松地将人们推向特定的决策。

构建选项的人,可以创造决策环境。许多人都会按照默认选项行事,故选择架构师可以影响大型团体的决策质量。“自由主义家长式”的做法可能会有帮助:默认选项对许多人是个不错的选择(家长式),但如果个人愿意,他也可以背离默认(自由主义)。医生、商人、政府官员等选择架构师无处不在,他们利用广泛的技能和意识进行操作。

 

4我喜欢某某,所以我支持某某

你知道谁经常买保险、买彩票吗?你可以把你的熟人描述为正常人,以及违反期望效用(expected utility)原则的人。

保险和彩票购买者代表了第三个错误:依赖对风险的直接情感反应,而不是对未来可能结果的公正判断。系统1(快速的经验性系统)和系统2(较为缓慢的分析性系统)之间的区别,可以用来说明:当经验性系统优先于分析性系统时,这个错误就会出现,从而导致决策大幅度偏离理想状态。

刺激所产生的积极或消极的情绪感受,可以影响决策。也就是说,人们对事物的感觉,会影响到对它的决策。情感反应会迅速而自动地发生,让人们难以应对,而且始终意识不到。在许多决策中,情感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远远超出人们愿意承认的范围。你或许会自欺欺人,认为自己正以合理的方式在工作,并权衡了各种选项的利弊。但这种情况其实很少出现。很多时候,“我决定支持某某”的意思,只不过是“我喜欢某某”。情感是情境性的,因为它通常遵循明显的结果或特定的个人经验。

情感研究揭示了概率和结果相关的两个核心原则:

  • 当某次机会的结果缺乏有效的情感意义时,人们倾向于过度重视概率。例如,让某小组评价可挽救150人的系统,而另一小组评价亦可挽救150人、但挽救率为98%的系统。挽救150人显然更好,但挽救率为98%的系统却得到更高的评价。原因是,总共可挽救150人的系统没什么情感价值,而98%比较接近100%的理想比率,情感上更强烈一些。因此,概率在评价中占领了中心位置。

  • 当结果比较明显时,人们就会较少关注概率,而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结果上。例如,不论中奖概率是千万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彩民都有着相同的感觉,因为回报是如此之大,也因而承载着如此多的情感意义。这种概率不敏感的现象,解释了人们为什么同时玩彩票和买保险:彩票收益或财产损失的价值,淹没了相关的输赢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