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少年不是心事拏云,欲与天公试比高?即便像我这样一个赤脚山野的放牛娃,也会心架彩虹桥,把未来寄托于山外的世界。
哪个青年不是豪情万丈,粪土当年万户侯?即便像我这样一个衣食皆忧的穷学生,也会放眼全世界,将理想谱写在神州的大地。
然而在这个贫瘠的国度,理想之花很快就会被现实的狂风暴雨摧残得七零八落。由理想而梦想、梦想而梦幻、梦幻而幻灭,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于是,年方而立便颓废,曾经向上的心化为向下的压力,生生把祖国的花朵压迫得气若悬丝、背如弯弓。
于是,烈士汪精卫,忘却柔情侠骨和家愁国恨,把赤子情怀付诸东流,化身为遗臭万年的大汉奸。
于是,抑郁不得志的孔子,面对滚滚江水感慨丛生,发千古之重叹:”理想如斯夫!”
偏有一些性情中人,把理想当作信仰与追求,在熙熙攘攘的名利场上,挥舞自己与众不同的旗帜。
这边厢有个贱人老六,放着”一扭屁股就是三五百元”的便宜营生不做,非要贱兮兮一手泡制《读库》,宁愿手拎重物跑来颠去赶大巴,还说并无创业的艰辛味道,”这种朴素的劳动场景我确实很享受”。
那边厢来了记者张锐,把憋屈的新闻当作理想,声称”当现实是暗夜的时刻,拯救性欲比拯救思想更现实;当现实是冰封的时刻,给人生活的关照比通报他乡的丑陋更慈悲”,坚信、坚忍、坚持着,宁愿自己的媒体办成”乞丐报”。
左手边是洪波Keso,信奉自由这种很难说得清楚的感觉,一直排斥媒体对他的约稿,宁愿在 Blog 上自由书写而不肯承受任何的束缚,宁愿牺牲去邮局领取稿费的快感,也不肯把自己给弄没了。
右手边是刘韧老大,像守财奴葛朗台一样坚守着他的理想防线,既可以因为一点”小事”与挚友绝交,又可以把理想化解为现实目标,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志大才疏,一无所成,偏偏也喜欢冒充理想主义者。
曾经,我的理想是作家。我疯狂地汲取任何能够得到的文字,把诺贝尔文学奖作为自己的远大抱负。但在决定命运的中学分科时,兄长在他的长信中向我指点文人在文革中的种种遭遇,我勉为其难地成为工科学生。
后来,我信奉技术报国。我立志驰骋在国内的 IT 疆场,用技术奉献换取 IT 进步的成就感。但当我亲睹 2000 万的项目不到两年便闲置一旁时,我深深地怀疑起技术和技术人员的力量,我不知所措地选择了逃避。
现在,我从业 IT 咨询。我相信这将更有效地贡献自己的能力与经验,能够帮助更多的地方提升 IT 价值和水平。但当我以一己之力游走广袤的 IT 大地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缺乏有力的现实支撑,我的理想可能遭遇更大障碍。
在黄叶村,”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曹雪芹啼血著书,写下不朽的《红楼梦》。出身石鼓村的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我能够使石鼓震聋发聩,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理想!
到那时,孔子天上有知,一定会含笑叹曰:”理想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