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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而悦读会”的第4次分享。

“和而悦读会”由“和而不同”群友共同出品。

本文作者:万艳涛

应书悦点兵,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勉力为之寻摸着写点什么。关于读书,我其实无甚心得,打小至今也未曾真正地读过几本书。小的时候家里偶然有几本隋唐演义、瓦岗寨之类的杂书,算是迷迷糊糊地被启了蒙,偏爱了历史。至于如何读书,读什么书,则全凭自己兴趣指引,忽忽悠悠人近中年,古今中外、经史子集,粗粗涉猎不少,要写书评,却鲜有几本能拿得出手,这本《饥饿的盛世》数年前读过,今天为了荐书再次回炉仍然手不释卷,偶有思索,把它罗列出来,不求言之有物,但求抛砖引玉吧。

闲言少叙,说今天的主题“康乾盛世”。

中国人似乎总是有盛世明君的情结,盛世,是中华民族的一个梦。在中国古代历史上,能称得上“盛世”的大概是三个时期:汉文景之治、唐贞观之治及清代康乾盛世。

“盛世”这个词是中国独有的。汉文化圈以外的史书中,找不出这两个字。然而,月满则盈、盛极而衰,煌煌几千年,历代封建专制从未跳出这个轮回的怪圈。

康乾盛世,自康熙帝平定三藩,剿灭葛尔丹至乾隆帝“威加海内万国来朝”,计百年有余,乾隆六十年间人口从不足一亿增长到近三亿,经济总量(也就是今天很多人情有独钟的GDP)占全球1/3,外无强敌环伺,内无严重腐败,文治武功,盛极一时。晚年乾隆,自封“十全老人”、“千古第一人”,目空尧舜,睥睨秦皇汉武,好一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文治武功,从两个维度两个方面来讲。

先看乾隆个人,十几岁被康熙爷带回宫中教养,强闻博记,过目不忘,及登大宝,批阅奏章必亲历亲为,六十余年从未懈怠;弓马骑射无一不精,壮年时开弓九力以上(最高十二力,八力以上为强弓),就算是六十几岁,仍能开三四力之弓。这是乾隆王朝达到盛世巅峰的重要基础,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再看乾隆王朝,驱敌拓土,自成吉思汗以来,还没有谁能一举荡平二万余里,深入不毛之地。乾隆二十四年统一新疆后,中国疆域极盛,北起萨彦岭、额尔古纳河、外兴安岭,南至南海诸岛,西起巴尔喀什湖、帕米尔高原,东至库页岛,领土面积1453多万平方公里。环顾诸邦,皆为属国。

此乃武功之盛,基于文治之上的强大武功。

说起文治,是乾隆的重头戏。

乾隆统御宇内凡六十载,其间经过了几次大的转折,或者可以分为少年乾隆、中年乾隆和晚年乾隆。这个高明的舵手从登基那一天起便以大清帝国江山永固为终极目标,宽严相济、恩威并施,把整个帝国的官僚体系玩弄于股掌之间,把老百姓死死地按在社会最底层,除了皇帝之外,都是奴才、皆为刍狗。皇帝控制着官僚体系,官僚体系压迫着整个社会。一旦高压减轻,则社会秩序必然出现剧烈反弹,随着官僚体系的废弛,乾隆晚年社会治安迅速恶化。乾隆之后的中国,一蹶不振,人心沦丧,在农民起义和外敌入侵的双层夹击下,迅速滑向衰朽的深渊。

那么,中华文明有没有可能跳出王朝兴替的怪圈?

说回乾隆盛世。同时代的欧洲,人权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一个人不管地位多高,都不能任意将另一个人置于脚下。1747年,也就是乾隆十二年,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建了一座夏宫,叫无忧宫。没想到这个无忧宫却给他带来了麻烦——原来他的这个王宫选在了一个平民百姓的风磨坊边上。在修建期间,磨坊主向法院起诉国王,说新建的王宫挡了风,不利于风磨转动。最后国王不得不屈膝让步,同意对磨坊主赔偿。

乾隆十三年,孟德斯鸠发表了《论法的精神》;乾隆四十一年,美国宣布独立;乾隆五十四年,法国爆发资产阶级大革命,提出了“主权在民“的原则;乾隆皇帝退位后的第二年,华盛顿宣布拒绝担任第三任总统,完善了美国的民主政体。整个18世纪,世界文明的主流是通过立宪制和代议制“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化,把他们关到法律的笼子里”。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乾隆皇帝却在做着相反的事情,他对世界大势的变化没有丝毫敏感,却独独视民间社会的活力和自发精神为大清帝国江山永固的最大敌人,穷其一生之力,完成了中国历史上最缜密、最完善、最牢固的专制统治,把民众关进了更紧密的专制统治的笼子里。

因此,乾隆盛世是逆人类文明主流的产物。当人们高喊着“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用鲜血和尊严换来的所谓盛世,真的值得为之自豪吗?它真的是你的骄傲吗?

回头看看乾隆盛世,驯化奴才打断士族脊梁骨,借编修《四库全书》大兴三十年文字狱,焚烧不利其正统地位的史籍,编纂戏曲歌功颂德,是不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马戛尔尼到访天津之后说了一句话:“中华帝国只是一艘破败不堪的旧船,只是幸运地有了几位谨慎的船长才使它没有沉没。他那巨大的躯壳使周围的邻国见了害怕。假如来了个无能之辈掌舵,那船上的纪律与安全就都完了。”

这就是,《饥饿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