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大约是因为泉水里包含某种微量的东西,儿子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水土不服,所以他不大情愿跟我回家。

能够吸引他的,除了青山翠竹,只有母亲做的饭菜。母亲的烹调水平,在我们那里还是远近闻名的。简单的一把菜苔,她可以做得出彩儿;数百人的宴席,她也操办得有声有色。

儿子最喜欢母亲做的鱼丸。这道菜吃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颇周折。上好的鱼丸不仅要用新鲜的活鱼,而且要付出巨大的耐心。我不大知道母亲是怎么做的,只恍惚记得鱼肉是刀刮出来的,没有刺,极其细腻。

这些年来鱼丸也吃过不少,南方的、北方的,从来没有遇到好吃的。他们不肯用、起码是少用金贵的鲜鱼作原料,缺少最起码的诚实,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好味道。我想,他们的鱼丸不鲜美,还因为他们没有适当的佐料。母亲掺在鱼丸里的爱,是他们永远找不到的。

所以我从来吃不到上好的鱼丸。而且,我永远也吃不到了。母亲的鱼丸,在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了。